月出白华

大秦众人观影体(17)起稷篇之归秦五-穷途末路

  【将军的语气铿然如金玉:“死战不退,临场怯战者,有如此石。”


  他手握长剑掷地,利剑发出锵的一声长鸣,竟直接扎穿了在此处的一块岩石,没入地底七八寸。


  军士们借着火光看着颤抖不止的剑柄,又看了看将军坚若磐石的脸,一个接一个的将秦剑举向高空,大声嘶吼:“我们愿追随将军死战!我们绝不后退!”


  这一张张带着尘埃,带着血痕,带着烽烟的脸,终是铸成一道巍峨的长城。除非敌人将他们砍杀殆尽,否则这堵长城会一直把危险挡在少年触及不到的地方。


  士兵们早已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,在冲杀的时候自然不惧。他们一剑一剑劈砍着每一个在眼前晃荡的敌人,但是,在他们目力所及的地方,却有更多敌人密密麻麻地涌来。


  四处飞溅的鲜血,落了满地的残肢,耳边震荡着战马的悲鸣,士兵的惨嚎,血与火、生与死、刀光与剑影,明明是暗夜,天上地下却一片赤红。


  将军的面容似磐石一般坚硬,目中泛着冷彻骨的光芒,仿佛丝毫不被这惨绝人寰的景象扰动,只有他自己知道,


  那是他的同袍,不是亲人胜似亲人。他们一起行走坐卧,同甘共苦,以脊背相抵,以性命相托。白日里,他们还笑闹着,仅是一夜就变成了这一具具的尸体,流着蜿蜒的血液。


  他还记得有人乐呵呵地说道:“将军,这次若我立了功,您可要让我回老家娶媳妇儿呀!”


  如今人死了,一切美好向往也都成了空。


  将军握着长剑的手背浮出一条条青筋,似在压抑着内心的剧烈翻涌的情绪。


  他一边利落的收割着生命,一边分神观察,离刺客的首领近了,百米,十米,寸余,他眸中暴射出滔天的煞气,向看见他忽然出现而显得惊骇不已的首领举起利剑,剑刃嵌进肉里的同时,他似乎听见有人大喊:“将军,快躲开!”


  头颅从颈上掉落,狂涌的鲜血发出滋滋的响声,喷的到处都是,将军回首便见一支箭矢裹挟着罡风呼啸而至,速度奇快,他只来得及往左侧稍移,便觉胸口一阵剧痛。


  “将军中箭了,保护将军!快!”几名士兵高声呐喊,随即朝他的方向狂奔,试图偷袭的一名刺客被及时赶来的士兵利落地斩杀。


  甲胄上沾满鲜血的将军依然躺在地上生死不知,由强劲的秦弩所发的箭矢连铁板都能射穿,何况区区一块护胸甲。


  有人上前扶起将军,却不敢拔掉插在他胸口的利箭,充斥在鼻端的除了失去同袍的酸涩感,还有无论如何也清洗不去的血腥味。


  “哭什么?我死不了!”将军推开搀扶自己的士兵,站了起来,抬手便将胸口的箭矢拔掉。


  “将,将军,您没事?”士兵惊讶的语无伦次。


  将军从贴身的里衣中,摸出一枚被箭头撞得变了形的秦半两,眸中沁出一丝柔色:“没事,它替我挡了一劫。”


  这可是他的卖身钱,虽然只有一文。


  将军仍清清楚楚的记得,小孩儿勾着狡黠的笑意,下颚微抬,理所当然的将这枚钱币放入他掌中,骗他签“卖身契”的模样。


  在这一刻,他的眸色变了,胸中充斥着想要活下去的欲望,他还想再次见到他的小孩儿。


  失去了首领的敌军阵型竟无一丝慌乱,将军眼眸微眯,看着立刻顶上的另一敌军首领,面容冷峻,呵,对方准备得还真是充分。


  这一次,将军并未像先前一般突袭,对方亦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。


  对面那人冷哼一声,挥动吴钩,用足了力道,朝着将军袭来。


  将军下盘微沉,腰腹向后一缩,双手紧握秦剑,当的一声,堪堪挡住了杀招。


  可将军也不好受,吴钩锋利的刀刃还是划到了他的腰腹,血液很快渗了出来。


  那是刺客的全力一击,他根本没想到还能被对方化解,力道有些收不住,身子微微倾斜,动作自然而然便慢了半拍。


  将军顾不得腰腹的伤口,机会稍纵即逝,他双手握着剑,直接削在了这人头上,整个头盖骨都被砍下了一半,滚烫的血液喷溅在将军脸上,甚至眸中,他毫不在意。


  再一次顶上的刺客头子见此,眸中暴着骇人的杀意,打了个手势给藏于暗处的箭手,便倾身而上,以自身拖住他的行动。


  闪着银光的箭矢‘咻’的一声破空朝将军袭去,他却根本没有功夫躲避,眼前阵阵的发黑,光是挡吴钩便已耗尽力气。


  将军苦中作乐的想,幸好没有答应小孩儿会在咸阳与他再次相见,否则小孩儿定会控诉他食了言。


  将军早已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,却不知哪来的飞箭,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将射向他的箭矢劈成了几股,


  飞箭仍未停下,径直朝着刺客头子而去,穿喉而过,尸身晃了晃,倒毙在地上。


  将军被一泼温热的血浆溅了满脸,他茫然的眨了眨眼,抬起头,循着飞箭来时的方向望去,却瞧见了远处不该出现于此的人,手执秦弩的少年。


  那是少年亲手射杀的。


  将军头疼欲裂,脑中嗡嗡作响,他根本没有时间细想少年为何会有如此箭术,眸中霎时血丝遍布,声音冷若冰霜:“回来做什么!”


  少年并未回答,而是又挽弓搭箭,这一箭的动作太过迅猛,可以说在他抬起手臂,拉开弓弦的同时,箭已经射出,时间短暂到直接省略了瞄准的动作。


  将军循着箭矢望去,亲眼看着藏于暗中的刺客从树上掉落,一时无言。


  少年骑马迅速靠近,在他面前勒住缰绳,并伸出纤细的手,殷红的薄唇微勾,笑的轻轻柔柔,淡淡道:“宠物走丢了,身为主人的我可不允。”


  月光洒落在他白皙的脸上,将他的皮肤衬得几近透明,橘黄的火光,又给他白玉般的肌肤镀上了一层金。


  少年即便行走在浓黑的夜色中,他整个人也在散发着光芒,这光芒像是折射于辉月,又像是从他自己的身体中逸出来的一样。


  将军俊美的脸庞蒙在一层阴影中,显得那么颓废,从容的面颊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恼怒的情绪。


  他眸色晦暗不明的与少年对视,几秒后,终是败下阵来,利落地上马,左手从身后将少年揽入怀中,右手勒紧缰绳,驱使骏马调转方向,往远方奔去。】


  百姓们默默的看着战场上最为普通的士兵,眼眶湿热,刀光剑影在他们身边来回穿梭,不知道什么时候,其中一条就会落在他们身上,让他们尸首分离。


  他们能清晰的看到,骏马奔跑时,马蹄扬起的不是泥土,而是点点血迹。


  他们亦能清晰的看到敌人密密麻麻,源源不断出现时,士兵眸中闪过的恐惧,然而那恐惧仅仅是一瞬,面颊上便由悍不畏死的豪迈所替,他们在嘶吼,在咆哮。


  “杀呀兄弟们!把敌人都杀光!”他们举起大刀怒吼。不多的士兵,声浪却仿佛能撼动天地。


  武将们倒是面色不变,战场他们见得多了,这场景已经算是好的了。


  唯一让武将们非常、特别、十分羡慕的就是武安君了,都被人射中心脏了竟然被一文钱给挡住了,简直运气逆天,武安君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,这都能毫发无损。


  武将们眸中的羡慕简直要溢出来了,昭襄王怎么能这么温柔,都自顾不暇了,还为了武安君回去,又救了他一命。


  他们敢打赌,若是武安君不走,昭襄王定也会选择留下,啧啧,如果这都不算爱,他俩可真好嗑!


  武将们瞥了眼对面的文臣,好想让这些有文采的人以他俩写个话本子!


  王翦想到昭襄王与武安君的结局,抬手无奈的抹了把脸,他有稍稍觉得自己崇拜的武安君有点不识好歹了。


  若是陛下愿意豁出性命救他,他早老老实实,主主动动自己脱光躺龙床上了,半点不带挣扎的。


  遥想当年,陛下只是稍稍撒个娇,那语气像一团又轻又柔的云朵,真是要人命,他完全扛不住。不得不佩服武安君的定力,简直绝了,这都能如此淡然。


  蒙恬不着痕迹的摸着自己怀中带了无数年的那枚钱币,越想越气,不由磨磨牙,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:“原来这是你们皇家祖传的!”


  他简直欲哭无泪,难道阿政是和昭襄王学的?一文钱骗人签卖身契!自己还宝贝似的带身上!


  嬴政低低而笑,现在的他很是愉悦,曾祖父和他不愧是亲祖孙,哄人的路数都一样。


  扶苏好奇问道:“娘亲,什么?什么祖传的?”


  蒙恬面无表情:“大人的事儿,小孩子少打听!”


  “呵~”


  嬴政看着自家小将军微红的耳朵,更加愉悦地笑了,仿佛止不住一般,他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,用滚烫的指腹揉捏了一把对方劲瘦的腰。


  这一举动惹得蒙恬身躯微微一颤,无声的对他吐出三个字:“你无耻!”


  蒙恬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把他的手臂,推不动,大庭广众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,于是只能干瞪眼。


  -------天九世界--------


  其他国家的大臣们尤其是武将,狠狠羡慕了,昭襄王真好,若有这样的王上死也值了。


  与之相比自家王上简直一无是处,要样貌没样貌,要武力没武力,要智商没智商,除了吃喝玩乐没一样胜得过。


  秦国能统一天下看来是大有道理的,无论是昭襄王还是现在的小秦王,样样都占了,又好看又善良,还文武全才,对自己人掏心掏肺。小秦王,你为何不是我们家王上!


  李信搓了搓手,眸中满是期盼:“王上,您看臣值一文钱吗,买了不吃亏!”


  随后想到什么,立刻补充道:“卖身契臣自己写,不用王上动手!”


  王翦一脚踹开李信,不满道:“王上要买也是买我,你算个什么!”


  蒙武被这氛围带得也跑偏了,大吼一声:“你们都是垃圾,王上买我!”


  蒙恬欲哭无泪,不可置信,怎么连老爹都要掺一脚和他抢媳妇儿!他前几天还沉浸在自己早晚会被压的的惊天事实中,此时此刻哪还顾得上,再不做点什么,被压都轮不到他。


  没办法只能出绝招了,蒙恬狠狠闭眼,大声道:“我,我能给阿政暖床!”


  霎时间,大殿静谧的可怕,原本吵闹的几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,保持着奇怪的姿势,不言不语亦不动。


  少年秦王指尖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,眼睑微阖,眸光沉敛,有些不敢确定,这些真是他大秦的虎狼将军?怎么跟后宫里争风吃醋的妃子似的,他语气深沉的道:“寡人只爱天下,你们争也没用。”


  -------嬴驷世界--------


  白起用滚烫的指腹揉捏着小孩儿比晚霞还要瑰丽的脸庞,皱眉道:“稷儿遇到这种情况不准回头!”


  “不要!就要回去!”小孩儿嘴角略微上扬,眉宇间满是坚定。 


  “你还小,你知不知道...”


  “我当然知道,可是那里有你!”小孩儿截断白起的话,目光澄澈的凝视着他。


  小孩儿的肌肤莹白如雪,放射着微光,一双漆黑的眸子水润润湿漉漉的,仿佛盛满了柔波荡漾的星河。


  没有人能从这星河里逃脱,除非他完全不懂得欣赏人间至美。


  有什么东西,即将倾覆...


  白起耳朵里一阵嗡鸣来回震荡,心脏里一阵热流上下涌动,泪光在他的眼眸里闪动,最终却化为一往无前的坚毅。


  小孩儿是山巅上的雪,高岭上的花,云雾中的月,他的眼睛生来便该是欣赏星星的,而不是看着尘埃。


  白起从未像此刻这样清醒,为了让对方看见,他必须身披星辉,光芒万丈。


  就为了这个人,为了对方偶尔停驻的一缕目光。


  为了保护他,这条路纵使是万丈深渊,刀山火海,自己也要趟。


  白起把宽大的手掌覆在小孩儿后脑勺上,以不容人抗拒的力量,把他的脑袋摁压在自己的怀中。


  金色的艳阳经由浓密的树叶,投下斑斓的光,光点四散,瑰丽而又温暖,却及不上怀中小孩儿垂眸弯唇时的一抹不经意的笑容。


  “登徒子!放开稷儿!”


 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白起回过神来,腿肚子不自觉地微微颤了一下,当回头看到王上手中出鞘的秦王剑时,喉头更是剧烈滚动起来。


  完了,今天大概得横着出去了!


  小稷儿看着自家父王,又看了眼他身后的正在走来的张仪,眨了眨眼道:“父王,相国腿受伤了吗,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?”


  不等嬴驷回答,他又焦急道:“父王,快!相国要摔了!”


  嬴驷闻言,哪还顾得上白起,秦王剑都不要了,随手扔地上,发出哐当的响声,回身大踏几步走近张仪,随后弯腰横抱起他,嘴上还不忘絮絮叨叨:“相国,都说别逞强了,非不听,咱回去躺着。”


  感觉天旋地转的张仪,本能的搂着嬴驷的脖颈,眉目间满是茫然,这...发生了什么?


  小稷儿调皮的挠了挠白起的掌心,冲他挤眉弄眼,神情得意洋洋,小小的脸蛋粉粉嫩嫩,整个人清透又鲜活,像挂在叶尖上的一颗露珠。


  白起双眼痴痴地看着,心脏也跟着砰砰狂跳。


  他们一个是纯然天真的幼稚鬼,一个是未曾嗜血的雄师,如此和谐,两人之间的亲密氛围似乎变得又浓郁了几分。


  ------嬴稷大魔王世界------


  六国君臣不得不感叹刺客的大胆,竟然敢同时招惹杀神和大魔王,这坟头草说不定都几米高了,不,肯定连骨头渣都被扬了,一点不剩!不过这大魔王真好看,说实话,他们也想当宠物了,不知他还收不收后宫,要不去自荐一下?嗯,先写几封书信培养培养感情。


  小团子满目崇拜,眸中闪着光芒,说道:“曾祖父好厉害!是政儿见过最厉害的人,政儿也想做曾祖父这样的人,曾祖父手把手教我好不好?”


  他的脑子几乎不用思考,只要小嘴一张,沾着蜜糖的话语就会滚滚而来。


  嬴稷彻底败退了,他展开双臂,将小家伙抱入怀中,低笑道:“寡人只会箭术,还是你师傅最厉害,一人可挡万军。”


  小团子抬着下颌,骄傲道:“才不是,曾祖父最厉害!师傅即便是锋利如刃的兵器,在曾祖父面前却像风一般坦荡,水一般柔软。师傅即便是嗜血狂傲的雄师,在您面前也会低下高傲的头颅,收起锋利的爪牙,乖乖当个宠物。”


  嬴稷错愕,眸光不经意间扫过白起的脸,闭了闭眼,用微微沙哑的嗓音说道:“政儿先去玩儿,寡人...有些事情同你师傅说。”


  嬴稷单手支着下颚,懒懒散散的坐着,并未看向白起,而是凝视着窗外,缓缓道:“知道吗,寡人曾经想要改变你。”


  他低沉的嗓音里明明带着一丝笑意,却又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。


  “寡人想让你放弃秦国,放弃家族,放弃一切,以寡人为尊,以寡人为唯一。”嬴稷垂下眼睑,敛去了瞳仁里那些莫名的光。


  “知道。”白起眸光微动,他又怎会不知。


  嬴稷无奈地笑了笑,叹息道:“可是那天,看着你眼里倔强与放射出的光芒,寡人忽然就意识到,原来寡人错了。”


  清浅的笑变作了绚烂的笑:“寡人意识到倘若你是一头雄狮,寡人应该给你的不是一个铁笼子,而是一片草原。所以别守着我了,去吧,去做你想做的事。”


  窗外把一束金灿灿的阳光倾泻在他身上,浮尘遍布的光影中,他的面貌变得模糊,也变得瞩目。


  白起太过堵塞的喉咙,让他短暂地失去了说话的能力,可他的心脏却被痛苦死死攒紧。


  他忽而起身,将对方揽入怀中,发出一声低笑,惊飞了一只窗户旁的小画眉,嗓音温柔:“可是,我早已变了,我如今想做的事,便是守着你,除了这里,我又能去哪儿呢?”


  嬴稷眨了眨泛酸的眼睛,别人身上全都是浊臭不堪的气味,唯独这人的气味是铁与血,是一切冷酷与锋利的集合,还会闻到雄性荷尔蒙的腥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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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有彩蛋,1700字,审核不过,删了好多,哭唧唧,分了两张图,两张图,两张图,重要的事说三遍!

  起稷车,高速车,全程车,野性与美的碰撞,我会说写到差点流鼻血了嘛(捂脸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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