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出白华

起稷结局一:与天子同葬

  嬴稷其人,在位五十六年,励精图治,勤政爱民。


  死后,他安排培养许久的储君嬴柱继位,王权平稳交渡,不扰百姓。


  史书评曰:秦昭襄王知人善用,深谋远虑,无私无情,天生帝王才。


  据传曾有宫中外放的侍从回家与爹娘闲话,曰:“自我进宫,贴身伺候王上起居,至今七年,仍不知王上任何喜好,无心无情,不似凡人。”


  把秦国安排得妥妥当当,嬴稷自认平生无憾。


  人之将死,他难得任性,抬手给了储君一巴掌,骂道:“寡人将死,你不日即将登基,如此嚎啕,成何体统!”


  储君跪地,哽咽到难以自持,断断续续应声:“儿...儿臣错了,父王您别说话,您定会逢凶化吉的。”


  嬴稷抚着腹部的纱布,短短几息,艳红的血便渗出一大片,手上黏答答的,嬴稷皱眉叹息,换了少有的随和语气,对储君嘱咐道:“寡人死后,你便是秦王。寡人不说多的,只一点,你要守住大秦江山。”


  他这个儿子守成有余,多的他也不指望。总归他与那人已为此子铺平道路,六国几十年内再无灭秦之力。


  自嬴稷登基以来,身边的人来来去去,换了一茬又一茬。宫殿里的众人从未见过王上如此随和的模样。还站着的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

  殿内霎时间针落可闻,就连失血过多,脑袋嗡嗡的嬴稷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。


  嬴稷挑眉,提着一口气问道:“何人喧哗?”


  来不及等储君阻止,殿外的小兵立刻进来跪地禀告:“回王上,是抓到的刺客。”


  蠢货!


  嬴稷糟心地看了储君一眼,他都活不过明天了,这小子还不让他安生,如此小事都办不好。


  嬴稷转头看向小兵,又问:“他喊什么?”


  “回陛下,此刺客妖言惑众,喊着陛下冤杀良将,他是给武安君报仇。”


  “哦,寡人的武安君呐。”嬴稷垂下眼睑,忍不住笑了,抬手将嘴里漫溢的血都吐在帕子上。帕子霎时红透,从嬴稷手指缝里漏出血丝来。


  嬴稷虚弱的喘着气,真心感叹:“武安君呐,天纵奇才,秦国重宝。”


  明明满是夸赞的话语,殿中却人人高呼王上息怒,抖似筛糠。


  嬴稷嫌烦,懒得搭理他们,挥挥手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。


  白衣皓首的少年推门而入,怀里抱着白瓷温润的罐子。


  嬴稷睁眼,视线在罐子上转了几圈,最终落在少年与那人八分像的脸上。


  “父王,您遗憾么?”少年小心翼翼的将罐子放在嬴稷身边,低声问道。


  嬴稷抬手轻抚着纯白的罐子,说实话,着实凉手。


  “遗憾?寡人不遗憾啊,寡人怎么会遗憾。”


  少年抿唇,静静地看着罐子上不小心印上去的血痕,眸中泛着薄雾,他害怕,前所未有的恐怖感像刀子扎进心脏。


  “只是,未曾料到,余生冗长,与君重逢之日,竟遥遥无期,难免哽咽。”


  嬴稷眸光温柔的看着罐子,喃喃低语。


  少年身侧的手背攥得青筋毕露,终是抑制不住,眸中含泪,歇斯底里的怒吼:“所以您便任由旁人刺杀!所以您便故意拖着不治!”


  嬴稷终于将视线从罐子上挪开,冲少年招招手,示意他靠过来。


  少年狠狠闭眼,猛地侧过头,不想理会这个任性的人。


  “咳...咳咳...”


  耳边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吓得少年魂飞魄散,三两步快速走近,抬手想为他拍拍背。


  嬴稷眼疾手快地钳住他的手腕,强硬地将少年揽入怀中,脸上满是得逞的笑意,伸手抹去少年眼角的泪珠,语气温柔:“仲儿别哭,我很好,只是有些想他了,你便成全了我吧。”


  少年第一次恨起了他的父亲。


  那一日,他躲在窗外,亲眼见到父亲恭敬地跪在地上,脊背却挺直如出鞘的利剑。


  他的父亲眉宇间满是淡漠地对父王说:“一把利刃,若再无用武之地,留着伤人伤己,不如断了熔了,免得相看两厌。”


  相看两厌。


  父王是何种心情听着这句话的。


  直至父王神色未变的大步消失在他视线中时,他才慌忙追去,却看到此生难忘的场景。


  转角处,闭着眼睛的父王单手撑着冰冷的墙壁,水流滑过他浓密纤长的睫毛,滴滴答答落下。


  父王听到动静,抬头看他时,他分明瞧见父王瞳孔中那些亮起的微光,终于尽数熄灭。


  一些沉重的,阴郁的,痛苦的,甚至是绝望的情绪,从父王身上汩汩喷涌。


  少年透过朦胧的眼,垂眸瞧着身边的罐子,讽刺一笑。


  父亲,你如今可满意了,你终于逼死这个人了。


  “好了,多大的人了,怎么还同孩子一般爱哭。”嬴稷揉揉少年的脑袋,笑得温柔,脸庞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流俊逸。


  嬴稷脑袋开始止不住的晕眩,他不想让这孩子亲眼看着他死,笑道:“寡人想同你父亲说说话,别守着了,否则你哥得吃醋了。”


  少年揪紧嬴稷的衣袖,倔强的摇摇头。


  嬴稷轻叹一口气,不知该拿这孩子如何是好,真是和他爹一样倔,索性不管他,也没时间管了。 


  嬴稷躺在床上,侧身双手拢着罐子,心满意足地笑了,目光似流水一般温柔,他清朗的嗓音很柔、很缓:“寡人如今是天子了,与天子同葬,不算辱没吧?”


  “不乐意也没办法。”嬴稷曲指轻轻敲了一下罐子:“谁让你到最后竟然那么任性,非要寡人答应死后烧身,闹得堂堂战神只有个衣冠冢。那些人都在为你鸣不平呢,你说你多有本事。”


  意识一点点抽离,眼前开始模糊...


  黑暗中,嬴稷忽地想起很久之前的过往。


  “我就知道,在孤立无援的时候,只有你会帮我。”


  “我不帮你,谁帮你?”


  那人说得那么理所当然,仿佛把自己的一切押在他身上是一种宿命。他可以为他不畏生死,也可以为他不惧强敌。


  “哪怕所有人都站出来指责我,你也会一直相信我,对吗?”


  “那当然,这是我们的约定。”他眉宇间满是坚定。


  嬴稷本想微笑,却吐出一口血沫。


  你真是个骗子,你说会信我的。


  嬴稷虚弱地喃喃自语:“寡人写了诏书的,寡人怎么可能让你背负那四十万人的性命。”


  少年猛地抬头,目眦欲裂。


  写了诏书...写了诏书...


  这几个字在他脑海中不断地震荡,所以为何最后会变成空诏?


  少年猛地摇头,吸进鼻腔的空气都化成了一把把利刃,刺着他的五脏六腑。


  父王你为何不与父亲说!


  他不懂!他不懂!


  嬴稷眼前已经完全黑了,他微微垂头,冰凉的唇印在同样冰凉的罐子上,眼尾落下几滴凄苦的泪珠。


  他终能长睡,再不用醒了。


  少年捂住脸,慢慢趴伏在床边,发出困兽一般的悲鸣。


  昏暗的天边冒出几缕晨光,周围的云朵微微泛着白,又渐次染上一层金红...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  

  突如其来的脑洞,婉君忠实的拥护者,杀了他的爱人,稷鹅是故意的,真他妈虐。


       先写到这儿,观影我还没想好咋写。





评论(45)

热度(370)

  1. 共3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